丹鳳朝陽,一個帶着美好寓意的成語。南京的丹鳳街,也是眾多老南京人心中美好的存在,是最具老南京味兒的地方之一。歷史在這裏留下時光遺痕,張恨水為這裏寫下長篇小説,一羣南京演員為它排演話劇……
曹雪芹的曾祖母、康熙皇帝的保母,可能住在這裏
南起珠江路,北至北京東路,長約1公里的丹鳳街,承載着悠長曆史。 民間傳説中 ,明洪武年間,有鳳凰 落在此處,故得名。
從這個美好傳説,就可以看出人們對丹鳳街的情感。但實際上,查遍各種志書,以及明代的《南京城圖》、清代的《同治上江兩縣誌》城圖,均沒有關於丹鳳街的記載。
歷史專欄作家堅叔告訴記者,現在的丹鳳街路段在《同治上江兩縣誌》城圖上可以看到,屬於雙龍巷南段,因此業界懷疑“丹鳳街”這一名字在清同治之後才誕生。因清代雞籠山西山頂上曾設有鳳凰台,從《同治上江兩縣誌》城圖可見,此街在鳳凰台山下,以北近山頂鳳凰台,故疑取“丹鳳朝陽”之意得丹鳳街名。清末民初,此街為南京城南北向主要幹道一段,是當時城市的繁華地段。
因現在的丹鳳街路段過去曾屬於雙龍巷南段,也牽出了一段大有玄機的歷史。有不少紅學研究者認為,當時的雙龍巷是曹雪芹的曾祖母孫氏的住所。孫氏,也就是康熙皇帝的保母(有別於保姆、奶媽),曹家的鼎盛繁華,皆由此而來。
學者吳新雷在《曹雪芹江南家世考》一書中寫道,曹家在南京的住房有13處,但明確知道的只有大行宮和隨園兩個地方,還有11處不知道在何處。吳新雷曾經走過丹鳳街,聽到周圍居民議論,説丹鳳街小學內拆掉的一座廳堂,是“皇帝的奶媽(保母)住過的”。因為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母親孫氏曾經當過康熙皇帝的保母,那麼,這個地方有沒有可能真是曹家曾經居住過的宅子呢?
吳新雷又走訪了丹鳳街一帶的居民,得知丹鳳街小學的校址,原來是一户姓方人家的宅子。曹雪芹家在雍正六年被查抄,房屋和家人住房13處全都由雍正賞賜給了隋赫德。後來隋家也被抄了。在這之後不久,雙龍巷這宅院被方家購得,從時間節點上來看,這裏曾經是曹家在南京的13處宅第之一,完全可能。
張恨水把在丹鳳街的所見所聞,融入小説中
真正讓丹鳳街聲名遠揚的,是作家張恨水。1936年,時年41歲的張恨水來到南京生活,從此與南京結緣,並以南京為背景,從事文學創作,在他的散文裏,可以看到當時的丹鳳街——“每日中午以12點為界,整個上午是熱鬧喧囂的菜市,日影過午,便靜寂空落,給人以時光倒流的感覺。”而長篇小説《丹鳳街》更是受到熱捧。
在南京的日子,張恨水就住在丹鳳街旁的唱經樓。閒暇時光,他從唱經樓踱步去丹鳳街的茶社品茶,饒有興致地欣賞周遭的六朝煙水氣。他在《丹鳳街》的序言中寫道:“此書故事雖十九為予所虛構,而其每個人之性格與姿態,則予當年住丹鳳街畔,有以攝印於腦中,今特融化為故事中之角色以使其逼真。”特意跟讀者解釋,這個故事雖然有九成是他虛構的,但裏面每個人的性格和姿態,都是當年住在丹鳳街畔時深深記在腦子裏的,如今融入書中角色,顯得更逼真。
煙火氣,是他對丹鳳街最深的印象,這在小説中也有所體現。
“由東穿出來的巷口,二三十張露天攤子,堆着老綠或嫩綠色的菜蔬。鮮魚擔子,就擺在菜攤的前面。大小魚像銀製的梭,堆在夾籃裏。有的將兩隻大水桶,養了活魚在內,魚成排的,在水面上露出青色的頭。還有像一捆青布似的大魚,放在長攤板上砍碎了來賣,恰好旁邊就是一擔子老薑和青葱,還很可以引起人的食慾。男女挽籃子的趕市者,側着身子在這裏擠。過去一連幾家油鹽雜貨店,櫃枱外排隊似的站了顧客。又過去是兩家茶館,裏面送出鬨然的聲音,辨不出是什麼言語,只是許多言語製成的聲浪。帶賣早點的茶館門口,有鍋灶疊着蒸屜,屜裏陣陣颳着熱氣,這熱氣有包子味、有燒餅味,引着人向裏擠。”
既有舍不下的煙火氣,又有吸引年輕人的時尚潮流
歲月流逝,丹鳳街也早已變了模樣。有年頭的居民住宅區、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、奶茶店、小吃店、大超市……還有南京著名的韓國料理店,丹鳳街的生活氣息濃厚。
“在這裏工作、生活,特別方便。”居民韓建設一家三代長居於此,不想搬,也捨不得搬。
現在的丹鳳街,既有張恨水愛的煙火氣,又是科技潮流尖端的手機數碼一條街。很多買手機的年輕人都愛來這裏逛一逛。每當知名品牌新款手機發布的時候,到這裏來的年輕人就更多了。“這裏的貨最快、最全、價格可能也是最優惠的。除了買新手機,修手機、幫家裏老人淘二手機,也會來這裏。”90後市民王一明説。
不只是手機數碼,如今丹鳳街和年輕人的關聯愈發緊密。到小劇場去看戲,就像到電影院看電影一樣,正逐漸成為人們的一種生活方式和文化消費時尚。南京年輕人喜愛的小劇場話劇中,《丹鳳街》就是出名的一部。
在國民小劇場裏,南京人演南京事,劇裏密集的笑點和有趣的人物設計,以及讓南京人特別親切的南京話,着實讓人體驗了一把什麼是“淚中含笑,笑中含淚”。